第54章 黑板(3)

叫我路人丙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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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老门子避重就轻,挑拨是非,颠倒黑白,叫胡言恨不得在他脸上跺上两脚。

    叶教谕这时将目光落在了胡言手中的黑板上。

    “胡言,你这手中这块板子又是何物?”

    “这叫黑板,是教学写字用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上面可以写字?”

    叶教谕的脸上写满了不信。

    “当然,它用来教授学生读书认字极为方便,又省去了纸张和研墨的麻烦,非常经济。”

    “呃,一块上了漆了板子,能有如此神奇?”叶教谕诧异的望了胡言一眼。

    “教谕别急,等小生将这件事的经过讲给你听后,小生便当众示范一下如何写字。”

    说完,胡言就将整个经过讲了一遍。

    当然,他是从吴学究三人临时生意,指使老门子来为难他说起的。

    刘宝儿这时也缓过神来,就补充说道:老门子将先生的衣袖也扯破了,先生才失手将他推倒。

    县学外面围观的众人听了,无不咂舌。

    一个门子敢这样对待县学先生,没一点应有的本分;这在众人的认知里,超出了想象。

    于是,路人的评判,开始倒向了胡言这边。

    叶教谕听了四周的议论之声,一脸为难的望向吴学究三人;

    这三人在县学可是台柱子,他如何好去得罪?他现在有些后悔来赶这趟浑水了。

    吴学究见自己三人所谋被胡言道破,心中也略生出了些慌乱;

    暗道:这小子难道当时躲在一边偷听?不可能啊,他那时不是应当还在西门里面么?

    转念又一想:怕个鸟!主簿前些日子就来吩咐过,要处处为难他,叫他在县学待得不舒服;有主簿撑腰,便是县令来过问,也奈何不了自己。

    于是吴学究就挺了胸说道:“早上有人见他拿了这若大块板子,就跑来说与我等三人听,还笑说他拿个盾来教学生如何抵挡金人的强弓,这岂不是有损我县学名誉?故而我等三人一商议,便教门子阻拦他拿入县学内,以徒惹他人耻笑。”

    胡言冷哼了一声:“当蔡伦没有发明纸张时,世人都只能把字刻在竹简上;我这黑板,使用简便,不浪费纸张,可重复使用十数年;这等教学利器,不带进去岂不是糟蹋了好东西?”

    胡言接着又说道:“大家都同在一口锅里吃饭,不相互推崇,友善相助,却躲在背后使坏,你等可是白读了圣贤书,没一点光明磊落的胸怀!”

    “你们背后一口一个白字先生,自以为比我高贵,可你们自己哪个不是屡试不第?又有什么资格来嘲讽我?”

    吴学究的脸有些挂不住了。

    他科考了七八次,都没中,胡言这话明里暗里不是冲着他来,还能是冲着谁?

    他张嘴就辩驳道:“吴某是屡次不第,可那是阅卷官没长眼,错过了吴某这个大才。倒是你姓胡的,连千字文都能读错,却到县学里来充先生,羞也不羞?”

    胡言一翻眼,道:“我是读错过字,可知道了下次便会改正;而你一次不第,可以说是阅卷官看走了眼,可次次不第,难道是朝廷里的个个阅卷官都眼瞎了?”

    “你,你这厮好无礼!”

    吴学究下巴上的那一撮胡须,胡乱抖动着,赤红着眼睛瞪向胡言。

    “我有说错吗?你若不信再去考上几次,依然还是会不第!”胡言转而笑嘻嘻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你,你气死吴某了!”

    吴学究一张脸卡白,突然身子晃了晃,就喷出一口血来。

    他那两同伙见了,慌忙将他扶住,对叶教谕说了声“告罪”,搀扶着吴学究便溜之大吉。

    叶教谕难看着一张脸对众人说道:“这里的事已经了了,便请大家散去吧,剩下的事我县学自当秉公处理。”

    众人听了正要转身离去,就听有人大喝道:“是谁欺负爷的三叔,他是不要命了么?”

    接着,沉重的奔跑声,由远及近。

    老门子听了满脸喜色,他一骨碌就灵便地从地上坐了起来,目注胡言说道:

    “小老儿的侄子到了,等下且瞧他给你好看!”

    老门子的话音方一落地,紧接着,一个汉子就抢进了人堆里。

    围观的人见了那汉子,都是心中一紧,暗道:不好,胡先生怕是要吃打了。

    就见抢进圈内的汉子望着老门子叫道:“三叔莫慌,是谁欺负了你,爷就把他的屎都给打出来!”

    老门子一指胡言,叫道:“便是他,侄儿你定要为为叔出口气!”

    “是你,胡爷!”那汉子一抬眼见了胡言,一愣之后,便矮下了身子。

    “姓马的,我不是要你尽快离开赤城么,你怎么还敢赖在此处?”

    泼皮马爷退出两步,畏缩地说道:“小的拖延了这两日,是要将宅子发卖了,筹措些路费,还请胡爷不要见怒。”

    他这般乖巧的作态,叫老门子和围观的众人都吃了一惊。

    就见他又转向老门子,一脸的埋怨责怪道:“三叔,你老老实实做你的门子便是,却怎么去惹到了胡爷生了气?”

    接着又赔着笑脸对胡言道:“这是小人的嫡亲三叔,他是老糊涂了,不知哪里得罪了胡爷,小人便替他给胡爷赔个不是!”

    老门子吃惊地望着自家的侄子。

    在他的印象里,自家侄子除了对衙门里的差人,对别人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恭敬。这白字先生难道有什么不得了的手段,叫自家侄儿见了他就像是见了老虎。

    胡言并不想太过为难老门子;他只不过是县学地位卑贱的下人,为难他又有何意义?

    “也没多大的事,他不知抽了什么疯,竟然强自阻我进县学,还扯破了我的袖子。”

    泼皮马爷听了脸色大变,他拿眼瞪着自家三叔恨声说道:

    “三叔,你哪来的胆子,敢去挡胡爷爷的路,还扯破了他的衣衫?你就不知,胡爷的衣衫可贵着呢!”

    老门子见自家侄子怒目相向,心中有了怯意;

    “大侄,我本来也没这个胆;只是受了吴教授他们鼓动,又暗恨他前些时当众羞辱潘氏,害得潘氏吃了刑还被罚去扫街,我这心里不痛快,就----”

    泼皮马爷听了就一跺脚,喊道:“那女人不过是个烂货,你却日夜惦记着,真是越老越糊涂了!”

    又一脸为难的看向胡言,赔笑说道:“胡爷,小人这三叔光棍了一辈子,就馋那潘氏,您看这事能不能就此罢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