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相思寄琴,天涯咫尺

红线化仙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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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待第二日薛望丛寿宴开始时,温翊待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喧哗不由得转来转去。再看温如玉,他倒是很镇定地擦拭那把名为念君的剑。

    终于门被打开了,薛阑珊扯高嗓子道:“如玉哥哥,温小翊,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们,你们怎么不下来一起玩?你爹已经到了。”

    温翊赶紧将她拉了进来,作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道:“薛姐姐,我们就是不能见爹,不然会被带回去的。你想我们被带回去么?”

    薛阑珊听后赶紧捂上嘴巴,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温翊叹了口气道:“我也想去看看世界的繁华,但是我有任务在身,不能轻易露面,你懂的。”

    薛阑珊望了望温如玉,见他一脸认真地擦着剑身,便勉强道:“今日是我娘亲寿辰,我必须在场,你们既然不方便那我也不强邀你们了。”待薛阑珊走后,温翊又在门口望了望。

    温如玉用一种调侃的语气道:“还真是难为你了,为了帮她监视我和小汐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温翊故作惊讶道,“哥,你可冤枉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不然,你还能肩负什么重任让她这般支持你?”

    温翊轻笑,但有些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,道:“哥,莫非你承认薛姐姐喜欢你了?”

    温如玉立即收了自己的玩笑,道:“若是我喜欢一个人,便不会容忍除了那人之外的任何人对我有儿女私情了。”

    不知为何,听了温如玉这话,温翊有些开心道:“那你便是不许师父之外的任何人喜欢你咯。”

    温如玉没有否认,继续擦拭念君的剑身。

    门外,琴声响起,四周一下安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修韧汐在房内听着这婉转的琴声,不禁将送到嘴边的杯子又放到了桌子上,然后紧紧握着杯子。

    采药遐,两相望,茅草屋前春花香。

    水迢迢,小舟荡,凤阴山中夏蝉响。

    雾霭散,寒霜降,枇杷树下秋叶黄。

    忆零星,叹岁长,红莲岛上冬雪凉。

    琴声由悠长转为了清凄,但又夹杂着不灭的希望。

    暮年永离心归去,生亦无趣死亦难。

    百世千年流转逝,萤火通明照未来。

    朝朝暮暮在眼前,盼君当归不欺瞒。

    千言万语吐不尽,与卿相伴话生前。

    修韧汐手中的杯子猛地破碎,将她的手划出了血,但很快她手上的伤口便愈合。这首曲子名为《等来生》,是她从冰棺中醒来后的某一天为原逸为作的。但听过这首曲子的人寥寥无几,甚至几乎离世。而后修韧汐便很少再弹起这曲子,因为她已经修得了魂魄转生识别之法,便真真实实地将这期盼的等待握在了手中。

    在自己的寿宴上叫人弹这的曲子,修韧汐眼中露出寒霜,看着桌上被子的残片上还留着自己的血迹,修韧汐干脆开了门,走到扶栏处俯视中央的宴会。

    似乎是听到了修韧汐这边的动静,温如玉也出来走到修韧汐的身边。温翊也终于如愿以偿地跑了出来,他倒是很惊讶这样的宴会中还能听出修韧汐的动静,不由得深深怀疑温如玉的功力是否又有所精进。

    那琴声,悠扬了许久。仿佛轮回了好几遍,修韧汐也似乎沉睡在过去的记忆之中。

    “你喜欢这曲子?”温如玉问道,“看你神色,似乎很熟悉这曲子的旋律。”

    修韧汐轻轻点了点头,道:“算是吧。”

    “这曲子,薛厢主每年生辰都会命人弹奏。”温翊侧耳听了他俩的谈话后插嘴道。

    “哦?那很有意思。”修韧汐嘴角露出一浮轻蔑的笑意,瞥到那薛望丛后,那抹嘲讽之意渐渐淡了去,只剩无边的空寂。

    温如玉见她有些专注,便也不再说话,只是和她一起静静听着。

    待琴声停后,下面的人开始报各个来宾的尊号。

    “请温家温炎华当家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个名字,温翊赶紧蹲下,还不忘拉了拉温如玉。温如玉只是侧身在柱子后,修韧汐倒是不介意,淡淡地瞥了一眼温翊。

    “薛厢主,温某祝你寿与南山齐。”温炎华言简意赅,虽然他只是个倒插门的,算不上真正的温家人,但言辞之间没有丝毫的卑微,也没有半点奉承,将温家的颜面体现得很得体。

    “多谢温大当家,但不知道温老爷和尊夫人为何今日不来?”薛望丛温道,“阑珊,莫非是你没有将请柬送到?”

    薛望丛这话显然是没有将温炎华放在眼里的,敢如此当众看不起温炎华的也只有薛望丛可以做到了。江湖上大多人都知道温炎华原本不姓温,他是上门后改姓了温,名也是随着温烨而改。但江湖上的大多人还是不敢当面表现出对温炎华的嗤鼻之感,毕竟大家都觉得打狗也要看主人。

    温烨听到薛望丛这般说,脸色也是极为难看,温如玉在一旁摸了摸他的头。

    而温炎华装得一副听不懂的样子,淡淡道:“父亲和烨儿还有更重要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哦?那如此便不好强求。”薛望丛忍下一丝难堪,笑着将他请到了一旁就坐。温炎华这是说她自己的寿辰算不上什么重要之事。

    “请蝶恋花花主,连阙。”

    修韧汐看着连阙走出来,想来自己有好些年没有见过她了。从她的步伐看来,轻盈有力,走路带风,看来这些年没少修炼武功,内力有所精进。修韧汐点点头,一旁的温如玉问道:“看来你比较欣赏这位蝶恋花的主上。”

    修韧汐微微一笑,不语。她自然是很欣赏,毕竟连阙是她亲手带出来的人,虽然自己不曾教授她武艺,但连阙很能自己吃苦并四处找人教她武功。连阙也从不会求着修韧汐教授她任何武艺,即使她一开始便知道修韧汐的是个一流的高手。连阙是一个懂得感恩,懂得分寸的人。所以修韧汐愿意将蝶恋花交到她的手上。

    连阙叫人将贺礼放在了一旁,那贺礼依旧是满场出了温家外最丰厚的,毕竟是不能抢了温家的风头。

    连阙抱拳道:“九霄中、一点光明,寿星高照。祝薛厢主寿比南山,海屋添筹。”

    薛阑珊很是满意地点点头,道:“蝶恋花的花主果然如江湖上所言,女中豪杰,当之无愧。请入座。”

    接下来又叫了些其他门派的人,大家也都呈了贺礼,祝了贺词。

    “请风信子门主,秦跃。”

    修韧汐本来渐渐觉得没多大意思,但听到这又不由得瞧瞧。

    那秦跃看上去与温如玉年纪相仿,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煞人的傲气。若说温炎华的贺词不过是想摆摆平等姿态,那这秦跃的贺词就显然是居高临下了。

    “薛厢主,你的生辰,恭贺了。”

    在座的人听了不免低声议论,此人言辞简短便罢,语气还如此傲慢。但哪知薛望丛并生气,反而将他奉为上宾,怕是温成发亲自来了也不过如此待遇。

    “风信子?”修韧汐默默道,然后问温翊,“你可有听说过这个门派。”

    温翊摇摇头道:“今日第一次听说。”

    “你该找你那薛姐姐打听一下,这是哪方圣神,竟叫薛望丛露出谄媚之态。”

    温翊在下方寻了寻,道:“她正准备歌舞呢,怕是这会没空。”

    修韧汐“哼了一声”,道:“怕是她也不知道吧。你看她刚才听了那秦跃的贺词,脸色铁青。想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如此不给自己母亲面子,她这大小姐也很是难堪。”

    秦悦就坐后,钟鼓响起,与方才的琴音截然不同,终于让在座之人都能感受到寿诞的喜庆。

    伴着钟鼓之声,薛阑珊率先从天而降至中央那块专程空出来的地方,紧接着一群舞女从四面八方挥动广袖而来,将薛阑珊簇拥在中间。

    舞势随风散复收,歌声似磬韵还幽。

    千回赴节填词处,娇眼如波入鬓流。

    温翊在楼上看地有些痴,原来她已经如此美艳。

    一曲舞罢,薛望丛先是寒暄了几句客套话,然后将酒杯往桌上一放,深深地叹了口气,道:“今日是妾身的生辰,理当是个高兴的日子。但我还是想将一事告知诸位。”

    “薛厢主单说无妨。”宾客中有人应和道。

    “想必,诸位都多少听闻过诛心杀手。”

    “听过。专杀手无寸铁的待产之妇,可谓丧尽天良。”

    薛望丛点点头,道:“最近,诛心杀手不仅仅是对妇孺下手,还四处残杀江湖人士。”

    “没错,前些日子我玄铁门便有十多名弟子惨死其手。”

    “我白家也有弟子遭了毒手。”

    一时间,在座的人都议论纷纷,修韧汐在楼上听得眉头紧皱。

    薛望丛作了手势,将大家安抚下来道:“诸位,前些日子,我西厢月已经打探到诛心杀手近来已经蛰伏到了凤阴山。今日我便是想借此寿辰,请愿诸位与我同往凤阴山,杀了诛心杀手,为江湖除害。”

    “薛厢主大义,我等自然追随。”不知谁起了一个头,大家便跟着叫了起来,“跟着薛厢主,杀了诛心杀手。”

    温炎华在座位上冷眼看着薛望丛,她这风头快盖过温家了。若真叫她带领众人铲除了诛心杀手,那温家在江湖上第一的名号便要拱手让人了。但偏偏这个时候,温成发又不在。

    “既然要铲除江湖毒瘤,我温家自然是义不容辞。”温炎华站起来,对着众人道。

    众人见温炎华开了口,虽然他只是个上门女婿,但也是温家的人。温家的人开口了,那其余的门派自然不敢与他争那个名头。

    薛望丛笑笑道:“那便多谢温大当家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,这也是我温家的对江湖该尽的职责。我明日便掉拨人马前往凤阴山,就先告辞了。”

    “也好。”

    温炎华正要走,却听见又有传声道:

    “红莲岛原笔齐前来拜贺。”

    随着这一声落下,众人都面露惊讶之色。薛望丛也微微惊讶,但很快便恢复从容,起身迎向原笔齐。

    修韧汐皱了皱眉,往下仔细瞧了瞧,果真是原笔齐没错。

    “红莲岛的人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“红莲岛素来神秘,很少在江湖上走动,怎么今日竟还带了这么多人,到底是来祝寿的还是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一旁的人低低道:“据说西厢月和红莲岛是有些渊源的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渊源?”

    “不,不清楚。”

    薛望丛从那些人身边经过,那些人便赶紧闭了嘴巴。

    那些话薛望丛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,但她也不介意,浅浅一笑,朝着原笔齐道:“师兄,别来无恙。”

    “师兄?”众人吃了一惊,就连薛阑珊也是满脸的疑惑。

    “薛主上居然是红莲岛的人?早就听闻红莲岛虽然神秘,远在天外的一个孤岛上,但却在江湖上势力庞大,如今看来传言非虚。”

    “诸位怕是误会了。”原笔齐高声道,那声音中夹杂的内力之劲穿透人的耳膜,叫人难以忍受。待周围完全安静下来后,原笔齐才继续道:“方才传话的小哥便说错了,鄙人今日来并非为一个被逐出红莲岛的人祝寿。况且,从你改姓薛开始,便真正断开了与红莲岛的一切关系,刚才那句师兄,鄙人也是受不起的。”

    薛望丛倒不生气,继续笑道:“那不知师兄所为何事。”

    原笔齐避而不答,反问道:“若是师父在,你还会继续尊称他为师父么?”

    薛望丛这才微微一怔,身形有些站立不住,握了握拳闭口不答。原笔齐冷笑一声,道:“看你神色,怕心里也是极不愿承认他为师父了。既然不会,便也不必假惺惺将鄙人唤作师兄。”

    薛望丛深深呼吸了口气,对着众人道:“各位,不好意思,突然出了些事故,怕是要先请诸位回去了。只是方才商量去凤阴山的事……”

    “薛厢主尽管放心,我等回去便召集人马前往凤阴山。”

    薛望丛点点头,然后对着原笔齐便换了一副口气,与方才的客套完全相反,字字带刺道:“方才确实假意与你客套,若你今日来故意找茬,我倒也愿意奉陪。阑珊,宴会也差不多了,替娘送送客。”

    众人原本还想继续看看热闹,却不想薛望丛下了逐客令,只得依依不舍地搭上西厢月的其余小客船暂时离开。

    连阙本来也对薛望丛的私事有兴趣,但凤阴山一事却叫她心里有丝说不出的怪异。走到船外,她的脚快踏上小船时,突然被一只手拉了回来,虽然对方蒙面,但连阙只看到对方的眼睛,当下惊喜得热泪盈眶,趁人多不备,迅速与那人一起隐遁于阴暗之中。